你死后哭瞎双眼的小将军
怎没来得及告诉你，你是这世上最珍贵。
你死的那一天，他眼泪几乎要流干。
恒勠从地上爬起来，他的身上斑斑驳驳，全是你和他的血。
他嗓子哑的说不出话，静静地望着地上了无生气的你，突然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嗤笑。
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，他鲜血淋漓划开口子的手掌还不在意抹上脸颊，擦掉眼泪，小小地抽气一下。
旁边的人不忍看他这样，也没人敢来劝他。
你是他的一切，谁都知道。
他叫你的名字，已经发不出音来。
春春。
我的春春。
他一边笑，眼泪却像河水，流淌不尽。
你的魂魄在他身边，一直呆在他身边，你为他而死，死了也放不下心。
你看着他率军挺进南朝腹地，屠尽全城，看着他最后一个人站上城楼，远远眺望。
你随着他的眼神，一同望向那狼火纷飞的远方。
你已经死了三年了，恒戮又变成了没遇见你之前的他，好战骁勇，所向披靡。
从前年起，他的眼睛就不太好了，医师在他的营帐中进进出出。那一天他静静对着铜镜看自己，细细地摸过自己骤然沧桑衰老的脸。
他隔着镜子叫，春春，我看不见了。
你心碎欲裂。
然后他又草草裹了伤口，翻身上马，率兵直指王喉。
他从来都这样，在这三年，马不停歇，舍不得停下一分一秒，把自己弄的破破烂烂。
他拿下王城的那一天，你快要消亡了，其实早在他哭瞎眼那会，你就感觉到自己该走了，可你放心不下他，勉力撑到现在。
你摸着他乱糟糟的黑发，那刺眼的白，明明是鬼魂，却也觉得自己在落泪。
阿戮，我就在你身边，一直在呀。
阿戮，今年花灯节，我想要兔子灯。
……
阿戮。
最后你靠在他肩上，你说你好累，眼睛忍不住闭上。
你说了好多好多，哪怕他一句也听不到。
你说，没跟他成婚是这辈子最大的憾事，可是你好爱他，永远永远，舍不得离开他。
你说，那一年花灯节，年少骁勇的小将军打马进京，你就喜欢上他，求了父王很久，才得以指婚于他。
你又说，阿戮，我真的好爱……
恒戮的眼稳稳地望着远方，在你没有声音的那一刻，他冷不丁的开口。
你痛吗？
春春，那刺破胸膛的一刻，是不是神魂具痛。
无人回答，耳边只有吹了三年那无穷无尽的西北冷风。
他惨笑一声，隔着铠甲摸到自己胸口。
春春，怎么没来得及告诉你，你是这世上，最珍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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